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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改革精神破解乡村振兴人才匮乏的难题

安徽省政府参事、省社科院研究员 钱念孙

时间:2018-04-28 13:09:00

  中国改革开放已走过40年的峥嵘岁月。当年担惊受怕、偷偷摸摸实行大包干的凤阳县小岗村农民,绝没有想到他们在江淮丘陵地区偏僻乡村私下做的一件不敢见人的小事,成为在全国掀起改革开放狂涛巨澜的源头。他们无意于走进历史,却在历史舞台上扮演了一回重要角色。他们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以“敢为人先、勇于改革”为核心思想的小岗精神,不仅成为安徽广大干部群众奋发蹈厉、改革创新的宝贵思想财富,也对中国不断深化改革开拓前行的发展历程产生潜在而持续的影响。

  新时代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与当年农村改革相比,主客观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农村改革是顶着压力,冲破禁区,如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有国家的积极倡导和强力推进;当年农村改革是白手起家,艰苦奋斗,如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有多年积聚的雄厚财力和物质基础;当年农村改革是担惊受怕,不敢声张,如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有社会各界的积极响应和协调配合;当年农村改革是尝试探索,摸着石头过河,如今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有做好“三农”工作积累的丰富经验和城市化进程的广泛借鉴。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使祖国的广阔田野真正成为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美好家园,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有信心、有条件把蓝图变成实现。

  不过,乡村振兴作为新时代做好“三农”工作的总抓手,不仅要解决多年沉淀和积压的农业农村发展严重滞后的问题,还要化解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新情况和新矛盾,包括一些政策和制度的调整与完善。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需要我们在新时代改革再出发,以敢闯敢试的改革精神破解难题、开拓新境。下面仅就乡村振兴实施主体即人力资源问题,谈两点看法,以就教于方家。

  其一、鼓励和吸引城市各类人员返回并驻留乡村,为乡村振兴提供更多宝贵的人才资源

  做任何事都离不开找到适合的人,得其人则兴,失其人则亡。在我国农村发生的历史巨变中,十分显著的一点是,不仅优秀青年通过考大学或各种招考离乡进城,而且绝大多数青壮年乃至五六十岁的中老年都背井离乡,进城务工经商。他们活动的场所转移到城市,生活的主要收入也来自城市。去年岁末,我参加安徽省政府参事室调研组,就城镇化进程中乡村治理与文化传承问题,分别赴定远、凤阳、萧县、和县、含山等地专题考察。所到之处,除在乡镇政府和村委会见到青年人以外,在各村走访时看到的几乎全是上年纪的老人。目前绝大部分农民家庭,都选择青年和壮年进城务工经商,年迈老人及儿童留守农村的家计生活模式。这种“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工半耕”,甚至“以工为主、以耕为辅”家计生活模式,不仅造成农村人口老龄化、村庄空心化、家庭离散化的态势显现,而且乡村缺人气、缺生机、缺活力等现象普遍存在,原有维系农村基本生产生活秩序的社会结构也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内涵演变和功能弱化。

  面对上述农村实际情况,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首先要解决振兴主体缺乏数量,更须提高质量的问题。自2015年以来,我作为全国人大代表曾连续提出建议,并在《光明日报》《学术界》《群言》等报刊发表《告老还乡,做新乡贤》、《乡贤文化为什么离我们渐行渐远》等文章,鼓励和倡导城市各行各业人士,包括各级领导干部,工商企业界人士,文化、科技、教育、医疗等领域专家学者退休或退职还乡,为建设新农村、促进城乡平衡发展做出贡献。为什么只提鼓励和倡导?因为硬行阻止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或硬行规定城市人员下放农村,皆有悖于社会经济发展规律和“人往高处走”的民众的意愿,不易也无法付诸实施。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在城市化进程中回归田园的“逆城市化”倾向也逐渐成为一种风尚之时,鼓励和倡导城市各行各业的退休或退职人员自愿下乡,为充实和提升乡村振兴主体的数量和质量,促进农村加快发展发挥积极作用。

  近年来,退休或退职官员和其他各界人士下乡做新乡贤的事迹,时常见诸各大媒体报道,似有渐成热点之势。湖北省武汉市委市政府还高调启动和强力推行以“市民下乡、能人回乡、企业兴乡”为内容的“三乡工程”,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提供强大动力引擎,为建设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新农村做了有益的探索。

  然而,我们现行的各项政策规定和体制机制,允许农村人口进入城市务工购房,在城市由用工单位购买“五险一金”,乃至享受城市教育、医疗等诸多社保福利,却对城市人口进入农村生活工作,除了各省直和市直单位派往农村驻点扶贫的干部安排公用住房、有一定生活补贴以外,其他人员几乎一概没有任何允许或鼓励的政策措施。不论是各地自愿下乡人士,还是武汉市委市政府推行的“三乡工程”,除了极少数返回老家者可住原来自有住房外,几乎都是租借农村住房,少数购买房屋者还必须面对没有产权证,无法抵押、难以继承或转让等困境。孟子云:“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如果城市各阶层人士告老还乡发挥余热,或退职下乡创业兴业,或在农村生活享受山水田园风光,连最基本的安居都难作长远之计,无疑对他们在乡村振兴中发挥更多更好作用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面对上述矛盾和问题,国土资源部门能否出台相关政策解决城市下乡者的宅基地难题,或者将下乡者的住宅纳入特色小镇和美丽乡村建设整体布局予以实施?民政部及社保部门对于离退休返乡者的养老待遇和医疗保障等如何实行方便划转和高质量对接?组织和宣传部门能否在舆论上对离退休干部和专家学者等各界下乡支持农村建设者大力宣传,对于做出突出贡献者给予崇高荣誉和隆重表彰?如此等等表明,如何吸引并留住各类人员返回和扎根乡村,为乡村振兴提供最核心的人才动力资源,尚有许多问题需要发扬不断深化改革的精神逐一解决。

  其二、切实加强农村干部队伍建设,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提供坚强的领导力量和组织保障

  与上述问题相联系,现有各地“三农”工作干部队伍作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具体领导者和组织者,也较为普遍地存在人员不足、年龄老化、工作队伍不稳定等问题。乡村振兴是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的全面发展和全面振兴,离不开各级干部队伍的坚强领导和艰苦努力。可是我们在调研中发现,不仅各地村“两委”成员多数存在年龄老化、文化程度偏低的现象,而且年轻乡镇公务员多半缺乏扎根乡村、建设基层的态度和精神。“两委”成员老龄化问题的产生,主要是岗位待遇低、任务重,青壮年能人绝大多数进城创业,少数留村者不愿干,只能就汤下面,矮子里面选将军。乡镇公务员队伍流动性大,主要是按照现行政策,乡镇公务员一律要公开招考,本乡本土人员虽有久远之志,却往往竞争不过外地参考人员,而外地青年录取为乡镇公务员以后,多数把它作为进一步调动或考试升迁的跳板。我在肥东县响导乡、杨店乡、八斗镇、陈集镇等地了解到,近几年招考的乡镇公务员,除少数本乡本土者以外,外地录取人员几乎全都另谋高就,很少有干满3年者。乡镇青年公务员队伍如此不稳定,无疑会干扰和影响乡村振兴战略的顺利实施。

  解决这一问题,要坚持“三农”工作干部队伍的培养和使用面向农村基层一线流动的导向,引导和动员创业有成的民营企业家、致富能手、复员退伍军人、回乡知识青年、务工经商人员、大学生村官等参加村“两委”选举,切实把政治素质好、致富能力强、统筹协调水平高的优秀人才选拔出来,充实到基层领导班子,增强其凝聚力和执行力。在乡镇公务员考录中,既要遵循公开、公平的原则,又要适当注重本乡本土参考青年的录取比例,使更多热爱家乡,乐于为家乡建设多做贡献的优秀青年能够进入乡镇公务员队伍,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人才。

  加强农村干部人才建设,稳定基层“三农”工作队伍,还要从经费和制度保障层面,适当提高下乡补助标准,以绩效考核为抓手,运用政治激励、物质奖励、精神鼓励等多种方法,建立和完善乡村人才和基层干部吸纳、使用机制。同时,各级党委政府要构建面向农村基层干部的城乡、区域、校地之间人才培养与合作交流机制,为乡村干部人才队伍“加油充电”,开阔视野,提升能力和水平搭建平台,提供条件。对大学生村官,则要在待遇、编制、社会保障等方面做好相关完善配套工作,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使他们更多更好地发挥作用。从长远看,建议国家面向全国涉农院校和各地大学生推出乡村振兴人才培养计划,由国家承担相关学习费用,对口培养毕业后到农村工作的新型职业农民,彻底解决乡村振兴专业人才短缺和后继乏人等问题,为乡村产业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治理振兴等提供有力的组织保证和人才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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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安徽理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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