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林业厅秦国伟

　　一、新时代绿色发展的辩证内涵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全党全国贯彻绿色发展理念的自觉性和主动性显著增强”。绿色发展理念作为五大发展理念之一，日益成为引领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顶层设计、中层传导、基层执行的重要引领。进入新时代，坚持绿色发展，贯彻“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理念，提供更多更加优质生态产品，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路径。

　　随着学术界长期探索，绿色发展的内涵也不断扩展。中国科学院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2010)认为绿色发展是相对于过去的“黑色发展”而言的追求“经济增长与环境影响的强脱钩”的发展阶段^①。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课题组(2013)将绿色发展等同于绿色经济，世界银行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联合课题组将认为绿色发展是通过“创造新的绿色产品市场、绿色技术、绿色投资、改变消费行为、加强环保”实现“经济增长摆脱对资源消耗、碳排放和环境破坏的过度依赖”^②。胡鞍钢等(2014)将绿色经济发展归纳为“经济系统、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的共生性、整体性和协调性”发展，并强调绿色发展的“全球治理”^③。王海芹等(2016)考虑“资源环境承载能力”，认为绿色发展是追求更加“高效、清洁、可持续、全面”的经济发展方式，发展结果“惠及于民”^④。然而目前学术界尚未给出绿色发展的统一定义，笔者在综合学术界各项研究成果之后认为，绿色发展是在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消费模式、生活方式等方面实现全方位的资源节约、环境友好、低碳生态、绿色高效的发展方式，是资源环境与经济发展相互协调的发展，是绿色生产与绿色生活同步推进的发展，是资源节约与环境友好共同实现的发展，是涵盖生态、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综合的、系统的发展方式。绿色发展要实现的是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全面升级，追寻的是相辅相成、和谐共生的人与自然关系。实现绿色发展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基本内涵，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题中之义，是实现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重要基石，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机遇。

　　在绿色发展理念指导下，相关改革措施蹄疾步稳。2015年，《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的印发明确了亟待构建的“四梁八柱”。《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十三五”环境影响评价改革实施方案》《关于全面推行河长制的意见》等一系列文件陆续出台，水污染防治法第三次修订，环境保护税法尘埃落定。十九大后首次召开的中央深改领导小组会议，审议通过《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方案》《关于在湖泊实施湖长制的指导意见》。相关政策的密集发布、相关措施的频频出手正是绿色发展理念的生动诠释，绿色发展已初步成为当前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的主导理念。然而，中国长期以来的粗放发展模式依然存在巨大惯性，唯GDP论的政绩观尚未完全扭转，绿色生态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基础薄弱，已经被破坏的生态资源仍待恢复，绿色发展的顶层设计亟待落实，处于浅绿色发展阶段^⑤的中国，绿色发展任重道远。

　　安徽地处长江三角洲腹地，地跨长江、淮河、新安江三大流域，其中长江、淮河横贯全省，将其天然地一分为三，呈现皖南山区、江淮丘陵、皖北平原三大自然区域。安徽省是全国生态资源大省之一，地形地貌形式丰富、特征鲜明，其绿色发展也因各市地理、历史等原因具有显著的多样化特征，具备相当的典型性和较高的研究价值。在绿色发展理念指引下，安徽省紧密结合省内实际，出台了《安徽省主体功能区规划》，确立了全省国土空间开发格局，为绿色发展提供了战略框架，制定了《关于扎实推进绿色发展着力打造生态文明建设安徽样板实施方案》，明确了绿色发展的阶段性目标。

　　二、绿色发展的评价体系与安徽省绿色发展的区域评价

　　绿色发展评价是一把发展着的尺子，一方面可用于衡量绿色发展基础、检验绿色发展成效，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引导和督促地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走绿色发展之路，引导社会各界正确审视、监督和参与绿色发展建设，形成合力，推动绿色发展落地生根。

　　在建设五大发展美好安徽的当前，对全省的绿色发展基础和现状进行全面、科学、系统的评价，有利于精准把脉、找准症结、对症下药。本研究以省辖市为区域单位，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绿色发展纵向评价及横向比较，有利于从根本上形成推动绿色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战略决策。

　　基于经济系统、自然系统、社会系统共生性^⑥的理论前提，绿色发展涵盖经济、自然、生态三大系统，是既包含经济发展方式低碳节能，又包含生活环境的绿化和净化，既要求保护和恢复自然生态，又要求社会治理思路和政策、全社会生产生活意识的绿色、生态、环保的系统工程。

　　通过文献比较研究，在这个系统工程中，我们认为绿色经济是基础，决定着绿色发展的高度；绿色财富是前提，决定着绿色发展的深度；绿色空间是载体，决定着绿色发展的维度；绿色治理是保障，决定着绿色发展的速度。四个方面是绿色发展的重要构成，四个方面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因此，本次评价以绿色经济(B1)、绿色财富(B2)、绿色空间(B3)、绿色治理(B4)为准则层考察绿色发展水平，如表1所示。

　　(一)绿色经济

　　绿色经济发展是绿色发展的主要内容，^⑦是物质基础和关键引擎。坚持绿色发展，就是要从技术创新、制度革新、产业结构升级等途径实现经济发展的资源节约与环境友好。区域评价以资源节约水平(C1)与环境友好水平(C2)为绿色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层。

　　(二)绿色财富

　　绿色财富是人类生活、生产的基础。广义的绿色财富涵盖了自然、物质、文化等多方面的财富，是社会生活各个领域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产品、资源、生产方式、文化成果、社会风尚等的总和，而狭义的绿色财富仅指水、林木等绿色自然资源。考虑到国土广袤，不同地区绿色财富天然地千差万别，绿色财富的发展前景又因保护程度的不同存在差异，区域评价选用绿色财富储量(C3)和自然保护区覆盖率(C4)两个指标对绿色财富进行评价。

　　(三)绿色空间

　　生活、生产空间是人类社会绿色发展水平最直观的体现。作为人类生活、生产的空间条件，绿色空间既是绿色发展的基础，又是绿色发展的结果，这个空间既包括静态的生活生产环境，又包括动态的交通环境。区域评价选取绿色环境(C5)和绿色交通(C6)两个指标对绿色空间进行评价。

　　(四)绿色治理

　　在绿色发展理念引导下，各地开展了不同程度的绿色治理，对这种治理力度和效果的评价主要集中在“源”和“流”两个方面：“源”即对绿色治理的投入，集中体现在资金的绿色投入(C7)上；“流”即绿色治理的效果，这种效果由于农村和城市发展存在较大差异需要分别讨论。

　　在权重的分配上，按照层次分析法，通过邀请10位相关专家(包括2位农业部农村研究中心研究员、2位中国农科院专家、1位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1位中国农业大学教授、1位安徽大学教授、1位中国科技大学教授、2位中国科学院大学教授)为每个指标进行相对重要性赋值，取专家赋值得均值为判断矩阵，在此基础上，计算每个指标权重并通过了一致性检验，构建了绿色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依据上述评价指标体系，利用《安徽统计年鉴2016》各市数据，开展了安徽省绿色发展区域评价。评价结果显示，安徽省绿色发展区域水平呈现出绿色经济极化明显，绿色财富分布不均，绿色空间差异显著，绿色治理水平相近的特征。安徽当前和未来一个时期，绿色发展需要围绕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进一步推动平衡和充分发展。

　　图1、安徽省绿色发展评价结果

　　(一)绿色发展不均衡特征显著

　　安徽省16个市的绿色发展水平得分标准差为0.098，变异系数为0.195，呈现出绿色发展水平整体较低、局部较高的特征。全省绿色发展水平为0.461，其中淮北等10个市的得分低于0.5，占全省的62.5%，表明全省绿色发展基础较为薄弱。合肥、芜湖、宣城、铜陵四市得分都在0.5~0.6之间，为中等水平。得分超过0.6的仅有池州、黄山两市，其中黄山市表现最为突出，达到0.789分。

图2、安徽省绿色发展评价结果(准则层)

　　(二)绿色经济极化明显

　　从绿色经济准则来看，总体水平较低，全省得分为0.090分。合肥市发展水平最高，得分为0.190，其次为黄山市，得分为0.184。淮北等10个市的绿色经济准则得分低于0.1分，特别是马鞍山市，得分0.067，仅为合肥市的35.3%。绿色经济准则全省16个市得分的标准差为0.035，变异系数为0.341，呈现出两个显著的“增长极”，且遥遥领先全省绿色经济发展水平。

　　(三)绿色财富分布不均

　　由于安徽省特殊的地理分布，各市绿色财富准则得分极不均衡,16市得分标准差为0.057，变异系数达到1.109。全省得分为0.038，皖南地区山林密集，绿色财富自然基础极好，得分较高，其中黄山得分最高，为0.218。皖中、皖北地区得分普遍较低，得分最低的淮南市仅为0.011，是铜陵市的5.05%。(文中前面没有提到铜陵的具体得分所以此时出现铜陵的占比让人直观性不强)

　　(四)绿色空间差异显著

　　绿色空间准则全省得分0.142，全省16市得分的标准差为0.019，变异系数为0.130，全省各地差异显著。其中合肥、池州、芜湖三市绿色空间发展水平得分均超过0.170分，最高的合肥市为0.177分。宿州、阜阳两市绿色空间发展水平最低，分别为0.111分、0.120分。

　　(五)绿色治理水平相近

　　全省绿色治理水平较为均衡，全省得分为0.192，16市得分标准差为0.020，变异系数为0.099。铜陵市与黄山市的绿色治理得分显著高于其他各市，分别为0.238分和0.234分，阜阳市得分最低，为0.159分。

　　三、新时代推进安徽省绿色发展的策略建议

　　通过对安徽省绿色发展的区域评价，呈现出了两个显著特征，分别是：

　　第一，当前的绿色发展具有高度的资源依赖性。皖南大别山区、黄山、九华山地区森林资源极为丰富，其绿色发展水平也具备绝对优势。如绿色财富得分最高的池州市、黄山市，相应的绿色发展水平也最高，皖北、皖中地区森林资源较少，相应的绿色发展水平整体较低。值得注意的是，合肥市绿色财富评分仅为全省第十五位，但其绿色经济评分为全省最高，这与合肥市高度集中的优质人力资源、资本财富及其科学的发展规划息息相关，也证明了绿色资源与财富并不是绿色发展的决定因素。

　　第二，绿色发展短板普遍存在。绿色发展包含经济转型升级、生活方式变革、治理思路调整等多方面，各个部分相辅相成、共同推进。然而评价结果显示，安徽省绿色发展结构不均衡现象较为普遍，能够做到各方面协调共进的少之又少。例如：池州市绿色发展评价总分位居全省第二，其中绿色治理、绿色财富、绿色空间得分均位于前列，但其绿色经济发展水平却较低，存在明显的绿色经济短板。

　　在当前五大发展美好安徽的新时代，需要在统筹区域发展实际的基础上，以创新的举措，谋划并推动绿色发展，打造绿色发展生态强省的安徽样本。

　　(一)以绿色发展规划统筹绿色发展

　　发展规划是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纲领和旗帜，是实现绿色发展的第一要务。中国“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牢固树立、深入贯彻五大发展理念，绿色发展理念已经成为通篇主基调，须体现和落实在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的各个领域和各个环节。工信部印发了工业绿色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一些地方也结合各自特点制定了相应的绿色发展规划。继续发挥绿色发展规划的纲领性作用，结合各地特点制定更为详尽的绿色发展规划，树立明确科学的绿色发展目标，不断明晰绿色发展的具体路径，将绿色发展理念落实到不断解决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中，协调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改善。

　　(二)以绿色生产方式引领绿色发展

　　目前中国三大产业均不同程度地存在高污染、高排放、高消耗的“三高”问题。要转变生产方式，实现绿色生产，就要推行“源头减量、过程控制、纵向延伸、横向耦合、末端再生”的绿色生产方式^⑧，重塑绿色工业体系。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在绿色低碳领域培育新增长点。发展集约农业，鼓励农业科技创新，不断提高农业生产效率、资源节约水平、农业废弃物高值化利用水平，实现农业全过程清洁生产。重点发展健康、养老等低污染、低能耗服务业，优化运输、餐饮、批发零售、旅游等服务行业的过程清洁、主体生态、循环利用、节能减排水平。努力形成三产联动、循环低碳、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绿色生产体系。

　　(三)以绿色消费方式支撑绿色发展

　　绿色消费方式是追求资源节约、环境保护的消费方式。2016年2月，发改委等十部门共同印发了《关于促进绿色消费的指导意见》，就绿色消费进行了详细的阐释，并就各个消费领域的绿色消费促进提出了针对性举措。十九大报告进一步强调要“倡导简约适度、绿色低碳的生活方式”。要持续贯彻落实指导意见，多渠道广泛开展宣传教育，鼓励生活方式绿色化，提高绿色消费服务能力，引导和推广绿色产品供给，以公共机构为引领、以企业为先行、以社区为烘托、以长效机制为保障，促进绿色消费逐渐成为百姓日用而不知的习惯。

　　(四)以绿色财富管理奠基绿色发展

　　由于自然和历史原因，各地绿色财富基础差异较大，要实现绿色发展就需要良好的绿色财富管理。2016年中国出台了25项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制度，建立和完善了生态建设体制的“四梁八柱”^⑨，为绿色财富管理提供了良好的制度性保障。十九大报告指出，过去五年我国“重大生态保护和修复工程进展顺利”，“生态环境治理明显加强”。在此基础上，持续深入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对于已受到人类活动干扰和破坏的部分进一步科学恢复和重建，对于现有的绿色财富予以进一步科学保护和经营，通过有效的绿色财富管理实现“绿色银行”库存增长和结构优化。

　　(五)以绿色治理模式护航绿色发展

　　绿色治理是一项公共事务，既包含政府颁布的正式制度，也包括非正式机制的一系列规则体系。实现科学、高效的绿色发展，绿色治理是必要条件之一。十九大报告指出，要“构建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实现绿色发展需要全社会共同参与，需要将绿色发展理念渗透到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绿色发展成果惠及社会全体成员。这就要求建立包含绿色行政方式、绿色城市与乡村建设、绿色宣传与政策、绿色基础设施建设等在内，政府、企业、公众、媒体、专家学者及社会组织等共同参与、有效协作的绿色治理体系。

　　(作者简介：秦国伟，1986年出生，男，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与生态文明，单位：安徽省林业厅；卫夏青，1987年出生，女，经济学硕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与绿色发展，单位：安徽省政协办公厅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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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考文献：

　　①中国科学院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2010中国可持续发展战略报告[R].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

　　②世界银行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联合课题组.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社会[R].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13.

　　③⑥胡鞍钢，周绍杰.绿色发展：功能界定、机制分析与发展战略[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4,24(01):14-20.

　　④王海芹,高世楫.我国绿色发展萌芽、起步与政策演进：若干阶段性特征观察[J].经济与管理科学·经济体制改革,2016(03).

　　⑤李晓西，刘一萌，宋涛.人类绿色发展指数的测算[J].中国社会科学，2014(06):69-95.

　　⑦林志钦.绿色发展的路径选择[N].人民日报,2014-04-29(07).

　　⑧杨春平.推动生产方式绿色化[N].光明日报,2015-5-12(03).

　　⑨环境治理,我们有信心[N].人民日报,2016-12-26(15).